考核第一日结束后，晚餐时间，国防大学公共食堂内。

李牧和恰达耶夫正在用餐。最终考核分为两部分，在两天内分别进行。第一天是笔试，第二天则是模拟战。李牧的笔试非常顺利，几乎所有的问题都是他之前复习过程中做过的，所以他作答起来十分轻松。但是唯独最后一道问题让李牧非常意外。

在吃饭的过程中，他满脑子都是这件事。这并不是说这道问题有多难，而是这道问题的本身就是问题！

它已经超出了军事的范畴，更应该归类为政治。出现在军事专业院校的试卷上，显然是不合时宜的，更不用说这还是最高军事学府的最终考核。然而它却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里。

最后一题的题目是——‘你认为日本人是罪人吗？’

看似很简单，但其实回答起来却非常复杂。

的确，在非官方的场合。大多数人都会把原日本国民称为‘罪人’，并加以歧视。

因为地狱魔兽的出现和日本政府向大海倾倒核污水之间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虽然现在还没有证据表明是倾倒核污水引来的地狱魔兽。但在民众间这早已经是默认的事实。每当有狱魔兽入侵，造成了惨重的人员伤亡和损失后，民众就会把怒火撒到原日本国民的身上去。

日本人开设的工厂商铺会遭到打砸和抢劫，最后在焚之一炬下变成一片灰烬。

日本人会遭到殴打、辱骂、唾弃，还会被扒光衣服强迫光着身子游街。游街的过程中，民众还会向这些日本投掷垃圾和石块。有不少日本人在这种集体泄愤中失去了生命。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行为都是在当时各国政府默许下的情况下进行的，没有人需要为那些死亡的人负责。

在当时，面对魔兽的疯狂入侵，各国政府一筹莫展，拿不出抵抗魔兽和保护民众的方案。民众对政府的不满接近临界点，随时有可能爆发大规模暴动。

为了稳固政权，平息民众的怒火。政府急需一个靶子来转移民众的注意力。

这时，无依无靠的日本难民自然就成为了靶子的最佳人选，而且无论如何处置他们，都不会有第三国指责。恰巧他们又来自引发灾难的日本，只要稍加煽动，民众的怒火自然就会烧向这些日本难民。于是，日本人就成为全世界发泄怒火的对象。

一时间，日本人的处境极度恶化，数以万计的日本人被以极其残忍的方式屠杀，侥幸幸存的则沦为没有人权的奴隶。

如果这种官方默许的屠杀再持续几个月的时间，日本人这个人种就会在地球上彻底消失。

不过日本人很幸运，事情很快迎来了转机。这些极端行为都在九年前，以全人类联合政府的成立画上了句点。

联合政府宣布：‘自联合政府成立之日起，原有的各国政府机构自动解散。同时，废除原有的各国国民旧称谓，代之以联合国民的统一称谓。凡身为人类者，且遵守联合政府之法律，皆是联合国民。国民与国民之间无高低贵贱，一切平等，享有相同权利和履行相同义务。’

日本难民凭借这个宣言重新获得了正常国民地位。虽然在民间的某些地方还存在着对日本人根深蒂固的歧视，但比起之前的状况已经好了很多。

至少幸存的日本人可以维持正常的生活。

联合政府毫无疑问是反对歧视的立场。但是为什么要把这样的问题写入试卷？

而且‘日本人’这个称谓明明已经被废除了，它怎么能出现在官方的正式文件中呢？难道说军队中高层也被极端的激进派占据了吗？

不，这不可能。

军方一直是由理性派主导的，激进派的人数很少，而且大部分都在基层。那就是说军方想通过这个问题进行筛选？可是军方又想筛选什么呢？

“呸！这东西真tm难吃！”

恰达耶夫的骂声把李牧从思绪中拉回到现实。

他指着盘中的人造牛肉说道，“这玩意儿给狗，狗都不吃！”

由于人类丧失了大量的土地，如何用仅存的土地去养活六亿的人口成了一个大难题。显然靠传统的耕作养殖模式是不可能解决问题的。于是，一系列的新型技术产品被开发出来。

人造牛肉就是其中的成果之一，它并不是大豆蛋白之类的代肉，而是一块货真价实的肉。它是使用牛的干细胞进行快速培育而成的。

只要两个星期，它就能从一个微小干细胞长成一块两斤重的肉饼。相较于传统的牛肉，它既不需要大量草料，也不需要漫长的生长时间，而且它的营养价值丝毫不逊于传统牛肉。

当然它最大的有优点还是价格便宜。于是，人造牛肉被大量生产，成为了民众餐桌上最主要的肉质食品。

不过，人造牛肉的味道只能说是一言难尽。虽然没有达到难吃的地步，但也算不上美食。

但是，厨师们还会在料理的过程中下心思，尽量把人造牛肉做的美味可口。特别是这个公共食堂的厨师，他的厨艺几乎可以用登峰造极来形容，制作的人造牛肉料理可以以假乱真，和真正的牛肉几乎没有区别。按道理讲，这牛肉绝不可能像恰达耶夫说的那样难吃。

李牧很好奇。于是，他切下一小块肉，放入口中。开始咀嚼……

“呸！”

虽然知道浪费食物是不对的，但是李牧还是没能忍住，直接把口中的肉吐到了地上。

“我到底吃了什么？”

李牧不禁感叹，这牛肉的味道令人难以置信，和肉根本就不搭边。甚至可以说它和‘食物’这两个字都搭不上边。咬在嘴里，一股刺激性极强的气味在口腔内快速蔓延，瞬间填满口腔，紧接着沿着舌头直冲天灵盖。

这种刺激的味道很熟悉，李牧回想起来，这正是训练机座舱的味道。没错，也就是机油的味道。

“哈哈哈，李牧你也尝到机油味的牛肉了吧？感觉怎么样？你要是喜欢的话，我这块也送你了。”

恰达耶夫被李牧的反应逗得哈哈大笑。

“请原谅我敬谢不敏。”

“浪费食物可是不好习惯，要知道，在你浪费食物的同时，外面还有很多人吃不饱饭。甚至有可能因为你浪费的这份食物，有人就会被饿死。”

恰达耶夫觉得李牧做出夸张的反应很有趣，于是和他继续开玩笑打趣。

“既然是不好的习惯，那就请我们的恰达耶夫同学为我做个表率，以身作则。把你盘子里的牛肉吃干净！”

“诶！！！这，这……”

恰达耶夫顿时语塞，看了一眼盘子里的肉，想起了那要命的机油味。心里盘算着，要是把那玩意吃了的话，可能离天堂也不远了。额头上开始出现汗珠。

“吃啊！”李牧用叉子叉起机油风味的牛肉递到恰达耶夫面前。

“这，这，我看这……”

“吃啊！不是还有很多人吃不饱饭吗？”机油风味的牛肉与恰达耶夫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这，我看就算了吧，哈哈……”

“吃啊！不是说，有人会因为浪费了这块食物而被饿死吗？”

机油风味的牛肉已经到了恰达耶夫的嘴边，再往前一步，就会被送进口中。

“对不起，李牧同学，我错了！”

最后的生死关头，恰达耶夫选择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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