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莲！”柳明德轻喝一声，脸色铁青道，“你给我住手，是非曲直，爹自会判断，你张牙舞爪的还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吗？”
当着他的面，碧莲都敢打碧玉的丫头，背着他还不定怎么欺负碧玉呢，他竟然差点信了碧莲的话。
碧莲委屈道：“爹爹，明明是女儿的脸差点被毁了，你不知道心疼女儿，反倒替个丫头说话。”
“我就是太心疼你，才养出你这种张扬跋扈的性子。”柳明德懒得再看她，反倒是着看了身量未足的香兰一眼，黑着脸道：“你说，碧玉这病被碧莲吓到的？”
“是，奴婢同林夫人和二小姐从佛堂回来的路上，撞见了大小姐，大小姐不由分说便骂二小姐是野种，还……”
“香兰。”林氏冷冷地喝止了她的声音，对柳明德道：“碧莲只是不认得我们，才会下狠手，吓到碧玉，此事怪不得她。”
柳明德脸色阴沉，哼道：“不认得？我看她清楚的很，野种这种话是她能说的吗？”
“明明是这个死丫头装腔作势……”碧莲气的柳眉倒竖，正待开骂，便被王氏拦住，沉着脸道：“娘是怎么教育你的，还敢顶撞你爹？”
她之所以由着碧莲闯祸，便是想看看这林氏究竟有几斤几两，配不配做她的对手。如今看来，这林氏似乎是开了窍，她不得不防了。
柳碧莲这才想起来王氏让她先服软，好博取柳明德的同情。
正欲跪下，林氏却已站起身来，虚扶着碧莲，对柳明德道：“碧莲不过还是个孩子罢了，一时说错话也是难免的，你也莫要跟个孩子一般计较。”
柳明德这才注意到，林氏今日穿了玉兰花罩网纱白裙，外罩浅藕色罗衫，雪白的瓜子脸晶莹剔透，灿若星辰的眸子清澈如夕，整张脸仿若精雕细琢般，岁月难以侵蚀半分。
柳明德略有些恍惚，仿佛想起十几年前，他与映兰执子之手，死生契阔的诺言。
柳明德眼底闪过的愧疚，压下心底的情愫，恨铁不成钢道：“她是我柳家嫡长女，眼看就要及笄的人了，成天甩着鞭子吓唬姊妹成何体统？”
王氏咬着牙笑道：“都怨妾身平日里只顾着打理府里的事，疏于管教，才养出她这样的性子。好在妹妹回来了，倒能替妾身分担一些。”
柳明德这才想起自己也是公务繁忙，也从没管教过这个女儿，王氏为了柳府兢兢业业这么多年，一时没顾上也是情有可原。便道：“既如此，那便将碧莲暂时先养在映岚这里，眼看就要及笄的人了，成天甩着鞭子还有哪家公子敢娶你？”
碧莲情绪激动道：“我才不要跟她们住在一起呢，她们把我的脸打成这样了，你们都不信我，我要是住进去了，指不定会被她们折磨死呢。”
秋姑姑也慌忙跪下，惶恐道：“老爷，万万使不得啊！”
柳明德火冒三丈，喝道：“难道我堂堂一家之主连这个主都做不了了？”
“老爷您误会了，实在是……实在是林夫人和二小姐如今成了这个样子，只怕没办法照拂到大小姐。”秋姑姑一脸为难道。
这时，林氏唇角微微发紫，身子一软倒在了柳明德的怀里。
柳明德瞧着林氏略有些苍白的娇颜，心中一紧，急道：“映兰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一直躲在角落默默当透明人的大夫，忽然语出惊人道：“夫人只怕是中毒了？”
“中毒？”不止柳明德大吃一惊，连王氏也微微一怔。
柳明德这才想起刚进门前，隐约听到秋姑姑让林氏包扎伤口之类的话，急忙揭开林氏紧捂的伤疤，赫然瞧见林氏纤细的玉臂上，一道森然的鞭痕，泛着黄色的血水。
鹤发苍苍的老者，一脸惊恐，“天哪，这是极为罕见的黑斑水毒堇，沾染这种毒轻则昏迷，重责致死。”
碧玉眸光微凛，看了眼身形佝偻的大夫。啧啧……连城里人都会玩角色扮演了，满脸褶皱配葱白如玉的手。只不过，一眼就认出黑斑水毒堇这种堪比国宝还要罕见的毒草，肯定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也不知道香兰是从那个犄角旮旯弄来的大夫。
“爹爹，一定是她们在陷害我，我根本没有在鞭子上下毒。”碧莲被吓得脸色煞白，急着辩白。
王氏干脆利落地甩了侯在一旁的落雁一巴掌，脸色阴沉道：“我让你盯着大小姐，你都做了什么？”
看到王氏眼底的警告，落雁心知王氏是要舍弃她，但她却没有办法忤逆王氏，因为她的父母兄弟，都掌握在王氏的手里。
她浑身颤抖着，嘴角带着似解脱似凄然的笑意，“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夫人发现了，没错毒害林夫人，是奴婢做的，不关大小姐的事。大小姐脸上的伤，也是奴婢怂恿大小姐，构陷二小姐打的。”
“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害我？”在王氏的警告中，碧莲回过味来，呆呆地看着落雁。
“奴婢只是看不惯，夫人为了柳府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林夫人做过什么？凭什么一回来就占了夫人最喜欢的‘筱林苑’，甚至还要夫人为她的女儿劳神？凭什么？”落雁是极聪明的，她心知只有这样才能为亲人谋取最大的利益。
“够了！”王氏沉着脸，喝道，“相夫教子，辅佐老爷乃是我的本份，你休要离间我与妹妹的感情。”
“老爷，是妾身失察，将此等贱婢留在碧莲身边，险些误了碧莲。”王氏一脸愧疚。
王氏深知柳明德以和为贵的秉性，所以十几年前她能够把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拆散，甚至把林氏赶到别院自生自灭，柳明德还对她感激涕零。
但是没想到林氏这次一回来，就给了来了这么一个下马威。
果不其然，柳明德哼道：“我柳府容不得这样的小人，来人，将落雁仗打二十大板，逐出府去。”
“是。”
一场风波，就在落雁的牺牲中，告一段落。不过碧莲也没好过被柳明德给禁足了。

小说《碧玉妆成》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