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叫我大先生

杨烨并未太过惊慌，因为他感受的清楚，那些人都很和善，有序进出一阵后，就那么消失不见了。

自那之后，杨万里的成长过程，和寻常孩子一般无二。

渐渐地，村里也就再没人说杨万里是个怪物了。

等到小万里12岁那年的深秋，他开始变了。

平静的山村，再次出了桩邪乎事。

事儿得从陈婆去世说起，老太太人缘不错，出殡那天，村里人来了一多半，杨烨一家更是早早到场。

出殡当天并没有闹妖，一切很正常。可打第二天起，一些跟到山上参与了下葬的人开始陆续出现低烧，腹泻的现象，到村诊所打起了吊瓶。

但打了两三天也没太起效，有几个忍不住跑去了城里的医院，但一样没用。

第五天的早上，村里诊所开始死人了，一下子死了俩。

华北很多村子里出殡跟电视剧演的不一样，送灵仪式结束，到最后坟地下葬那一步，不用一大堆人都跟着。有一些关系近的男性亲朋，还有捞忙的人的跟着去就行。

解：捞忙是一种互助习俗，谁家有大事，比如盖房，红白喜事，同村人过去帮忙分担任务，就叫捞忙。

像给陈婆挖坑入葬这种事，主家除了要管饭之外，到最后一般会给捞忙的一些点心，烟酒。

因为参与下葬的人不多，再加上是陆续出的事儿，所以一开始并没有人把起因想到陈婆下葬上去。直到陈婆下葬三天后，所有参与下葬的人都坏了身子，才有人觉得或许和给陈婆下葬有关。

到了第五天早上，开始死人了，这种怀疑更是到了顶点。

那天上午，几乎所有患者家属都涌进了赵老道的家。

既然医生治不了，那就只有找老道了，老道是村里唯一一个神棍。

老道也挺着急，坐在堂屋里听着患者家属们叽叽喳喳的哀求，神态严肃，很是无奈。

他是有点手段，可毕竟不是大夫。他只能答应说试试看，然后准备动身去陈婆下葬的地方看看。

那天是周六，杨万里正好在赵老道这儿，来跟赵老道的儿子赵盾一起玩儿。

杨万里坐在小马扎上，望着满屋子焦虑的同村长辈，小声对边上的赵盾说：“你看你爸多能装。”

赵盾白了杨万里一眼。

杨万里继续调侃：“这群人啊，家里人病了不想着找大夫，来这儿找大仙儿，我看他们也病得不轻。”

“嗯呢，这倒是。”

赵盾非常配合的应声。

杨万里打小就活泼机灵，赵盾和他相反，闷葫芦一个，要不是杨万里搭理他他，没多少人跟他玩儿。

他的块头远超同龄人，显得很凶，这也是不讨喜的一个原因。

明明大杨万里一岁多，却被杨万里要求喊哥，他倒是也不抗拒。而且，特别听杨万里的话。

杨万里不信鬼事儿，赵盾也就跟着不信，哪怕自己爹是有名的神棍。

把村里人打发走了之后，杨万里赶紧起身跟赵老道说：“道叔，我跟你一起去坟地看看。”

赵老道自顾自的朝外走，“你去那儿干啥，边儿呆着去。”

“我就想看看……想看看你是怎么装神弄鬼的。”

说着，杨万里赶紧追上，“道叔，要我说你接这活儿干啥，劝他们去医院才对。那天陈奶奶下葬你和我爸不也跟着去了吗？你咋没事？明显那些人是生病了，没准是中毒了。”

赵老道觉得好笑，“小崽子，你懂得倒是不少，乐意跟着就跟着。”

杨万里，赵盾先是跟陈老道去村里诊所看了看病人，然后，去了北山。

陈婆的坟地在村北头，北山上的一块农田里，坟包上插着两个花圈，被风吹的哗啦啦的响。

赵老道围着坟转了好几圈，还抓了抓坟头土，嘴里直道奇怪，“我地方选的没问题啊，而且陈婆都烧干净了，也不能诈尸做害啊……”

说着，他忽然望了眼边上的杨万里，“小子，你说的对，没准就是中毒。”

回去路过小卖部，杨万里三人见到一个穿黄色僧衣的年轻和尚，拎着个黑塑料袋打里面匆匆走出来。跟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做了个单掌礼，轻轻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那和尚走路发飘，踉跄。

赵老道停下来瞧了几眼那和尚的背影，“他不对劲。”

杨万里没注意赵老道的变化，而是朝边上走了两步，小卖部门口坐着一群晒太阳的老大爷，常年来，这里一直是村里大爷们的聚集地。

村里人戏称，这是营山村等死队。

杨万里过去以后，大爷，二大爷瞎喊了一通，然后好奇的问：“你们说刚刚那和尚买了啥？”

其中一个胡子稀疏，拿着拐棍的大爷对杨万里说：“买的熟食，猪蹄。”

杨万里不禁咧嘴一笑，“和尚买猪蹄？”

大爷也笑了，露出了几颗烟黄牙，“他说他拉两天稀了，实在扛不住了，得补补。”

杨万里本来还想说些啥的，余光见到赵老道要走，赶紧喊：“道叔，干啥去？”

“回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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