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呼唤我小同学全文小说

虽然谁都没再提这件事，可顾绪一家总觉得亏欠李灵韵，每次看到一个疤，都在自责。

所以他的声音又大了几分，说明了顾司云对自己是没有坏情绪存在的。

顾绪自然知道他的意思“那……灵韵想不想和司云哥哥一起学习。”

“我……”李灵韵顿了半天，说了答案“想回去上学。”

顾绪不明白“灵韵，你不想和司云哥哥一起？”刚刚明明是高兴的，

“我不想换地方。”

“灵韵，这个有司云哥哥一起，慢慢就熟悉了，不用担心新环境会不舒服的，”

“姑父，谢谢您，我和同学约定好了，要一起上哪所学校，这些我已经……有了规划。”

李灵韵背在身后的手已经紧紧地缠在一处，手腕都憋得通红。

顾绪不忍心，决定慢慢来，“好，灵韵还有时间，你自己决定就行。”

李云还没有问，顾绪就摇头道“灵韵不同意。”

“为什么？”

“他……太懂事了。”他肯定知道了李明恩的态度，不想让他们为难。

若是他有一个能约定的朋友了，他们高兴都来不及，现在却以此为借口不让他们为难。

“灵韵那儿，我们再找机会谈谈，现在先准备吃饭吧。”

李云深吸一口气，调整好状态，挤出一个笑容，“我今天做了鱼，灵韵和司云都不爱荤腥，这个是我学了好久的一道菜，保证他们都爱吃。”

“阿云……”顾绪有些心疼她这个样子，为了孩子的事，和家人的关系闹成这样，心里怎么也不会舒服的。

“灵韵，来帮着你姑父把菜端过去，我把汤盛好就来。”

顾绪偏过头去看，李灵韵已经到了门口，立马换上了笑脸，“灵韵来，我们把菜放过去，然后去房间叫司云哥哥吃饭了……”

一家人坐在一处，融洽的气氛却让李灵韵高兴不起来，他很不舍这样的家人，可是他终究有一个自己的地方，到底是要回去的。

李灵韵没等李云和顾绪给自己安排，留下一张纸条，带着平时攒下的零用，买车票回了城里。

“哟，小崽子知道回来了？”李明恩也很惊讶，“一个人跑回来的？”

竟然没看见李云送他回来，“这倒是稀奇，平日不是舍不得吗，放心你自个儿……”

“姑姑……送到门外就走了。”李灵韵小声说，不时抬头观察李明恩的神情。

那脸上一如既往满不在意的表情，双眼下垂看着自己，嘴角微向耳边瞥。

那种感觉，他说不清是什么，但绝不是在关心这件事，他想从这之中谋取什么。

李明恩在李灵韵身上捣鼓半天，除了一些零用钱，没收到什么东西，把他往墙边一推，“行了，把东西放好做饭去。”

李明恩躺在院里的长椅上，盯着李灵韵的背影，嘱咐道：“动作快点儿，你妈天黑之前没吃饭，又得吵吵。”

李灵韵进屋放好东西，进了厨房，暗台上还有三两张菜叶，三个已经生芽的土豆，还有烂了只剩半截的……

李灵韵一手扯出靠在墙边的菜板，一个月没回来，就这样放了这么长时间。

他用水冲了冲，不到三秒，门外飘过来李明恩的一句幽怨，“小崽子，省着点用，这个月还没交水费！”

“好……”李灵韵虽然放大了声音，但是李明恩也勉强能听见他的回答。

听厨房没了水声，接着躺回长椅。

“爸……吃饭了。”李灵韵把菜分成两份，一份放在李明恩面前的石桌上，说是桌子，倒不如说是几块石头，架着一块石板搭起来的石台。

李灵韵拿着另外一份进了里屋，窗边坐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正两眼无神盯着窗外，听见有动静，朝李灵韵这边看了过来。

李灵韵把自己平时写作业的折叠桌放在女人面前，为她摆好了饭菜。

李灵韵看着她囫囵吃完，准备收碗筷，女人对他恶狠狠，劈头盖脸就朝他扑过来，一个碗碎了。

李明恩丢下筷子，提着门口的棍子跑进来，“再动手，我先打死你。”

女人果然安静了，坐在一旁喃喃自语。

李明恩不知在床头摸索着什么，拿完东西后，把端着碗筷的李灵韵拉出门，在他刚才躺的地方停下。

他手里拿的是酒精和卫生棉，替李灵韵简单清理了伤口，刚开始出的血有点多，把他吓得不轻，好在没什么大事，只是额角破了点皮。

他说了句，“家里没有外伤药了，就用这个感冒胶囊的药粉也是一样的，这只是破了点皮儿，一两天就没事儿了。”

李灵韵嗯了一声，对于他的话，李明恩几乎听不见，之前没做计较，这会儿，忍不住提了一句，“男孩子家家的，说个话儿，别藏着，大声点儿，不然让人觉着你好欺负。”

李灵韵没再回答，只是低着头，摆弄桌上的碗筷。

李明恩似乎叹了口气，起身接过李灵韵手里的碗筷，朝厨房走去。

李灵韵听着水龙头打开水流的哗哗声，没有十秒，停了之后再没发出响动。

只有碗碟碰撞声，李明恩洗东西，把水接好，分成两份，一洗一清。

这点，李灵韵怎么也学不会，需要李明恩的提醒。

李灵韵回来后，李云也没再来找过他，李明恩心下奇怪，有些摸不着头脑，那小崽子回来的时候，兜里的钱还是自己给的。

除了车费外，一分没多一分没少，本以为是李灵韵自己擅自回来的，如今看来李云是知情人，难道就这样撇下李灵韵不管不问了？

他实在想不通，不过既然已经这样，李灵韵是走不了了，就在家里也挺好，平日里的事，他还有个托付的地儿。

若是真让李云拐去和顾司云一个学校，一个月也不见回来，那才真是叫堵心。

李灵韵刚进门，李明恩把他拉着不肯放手，“灵韵，……今天你要去学校报到？”

他头一次这样正经地叫自己儿子的名字，言语有些躲闪，混混呼呼的。

“是。”不光是李明恩不习惯，李灵韵也觉得怪怪的。

“要不……我陪你去？”李明恩说要就要反悔。

李灵韵赶紧接下了话茬，“谢谢……爸。”

李明恩这会儿一个拒绝的字儿都也不出，“行了，倒腾一下就走吧，再等时间该来不及了。”

李灵韵换了干净的衣服，和母亲道别，出来没看见李明恩的身影，以为他刚才是逗自己的，垂头丧气地出了大门。

李灵韵走到公交车站，一个高大，衣着普通的中年男人靠了过来。

李灵韵没抬头，直到通灵盖被人敲了两下。

还有李明恩的笑骂声，“小崽子，我在这儿等你好半晌儿了，怎么连你老子都理了。”

李灵韵回冲他一笑，李明恩气儿也消了大半，揽手搂着他的肩，“车来了，这是你的车费钱，好好收着。”

他没有替人办事的习性，即便是李灵韵，即便……只是付一下公交车费这样的事儿，他也做不出。

李灵韵对于这些并没太过在意，李明恩对于自己能有今天这样的态度，已经是破天荒，难得有一次。

李灵韵还没回神，被自己老爸拉到后排的座位上，“坐后边儿，不用给人家让位。”

李灵韵也只是嗯了一声，坐在靠窗的位置，想着刚才等车的场景，他的确没认出他来。

李明恩今天才是整理得干净，平时邋遢的络腮胡很难再看出痕迹，那压了好几年的干净衣服穿在身上。

古文中写的，风度翩翩，在这位老大叔身上竟然也有些影子。

在母亲没生病之前，父亲……还是挺好的，今天的待遇，似乎只有小时候才有，有几年了呢？

大概五年吧，五年的假期都是在姑姑家度过的。

“到了。”

公交车走走停停，在五分钟后到了地方。

李灵韵跟着李明恩下了车，在原地不明方向，李明恩对他交待了一句，“你在这儿等着，我去问问在哪儿报名。”

“嗯。”

李灵韵盯着父亲的背影，直至转角消失不见，怎么总有一种他去了之后就不会再回来理自己的感觉。

李灵韵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没留意到身后有人撞了上来。

李灵韵向前踉跄两步，差点没站稳。

“对不起同学，你没事吧？”

那人比自己高出半个头，这样对着他道歉，李灵韵有些怕他。

“没关系……”李灵韵没有看他，抬头看着那个转角，正好看见从那边李明恩慢慢走过来，他急忙跑过去。

“哎……”那人还想询问李灵韵的情况，人就跑了出去。

“唐卿云，快点儿。”

“来了。”

李明恩看他表情不太对，“小崽子，怎么了，被人欺负了？”

李灵韵听到他的语气凶狠，尤其强调欺负两个字，“没有。”

“那就成，走吧，去报名。”

李灵韵乖乖地跟在身后，很快就完成了报名所需的手续。

回到家，李灵韵很自然地走进厨房，看着这几天李明恩收拾的场地，他有些诧异，平时不修边幅的人，竟然能收拾得这样儿干净。

他照常做好饭，分成两份，端去母亲房间里的那份今天还多了一个鸡蛋，是李明恩给的，只有这一个。

本来以为是给李明恩自己备下的，谁曾想到了碗里都被挑了出来。

母亲看着碗里多出的菜，毫无怀疑之相，吃饭的样子也温顺了不少。

李灵韵回到厨房解决了吃饭问题，去母亲房间里收碗筷。

母亲难得有这样温柔的时候，李灵韵不想打扰。

因为每次只要他开口，只要他表现出开心的神情，就会被暴打一顿。

自此以后，他很少与母亲主动交流，最多也就她正常时，问候一两句，有时会得到她的回应，但那只是少数情况。

他进去的时候，屋里的灯不知什么时候被关了，昏暗的房中，只有未拉满窗帘的窗户透出的一束月光，正好照在女人身上。

由于她面对着李灵韵，又是坐在那里的，从李灵韵的角度看过去，只有腰以上的位置映射出一个清晰的黑影。

李灵韵轻轻蜷缩手掌，慢步到她面前，手刚好碰到碗沿，女人开口说了一句话，“灵韵……”

李灵韵不敢动了，僵立在原地。

女人再次开口，“灵韵……”

李灵韵保持刚才的姿势不变，却把头转向了女人。

女人轻轻地偏过头，看向窗外，神情复杂，借着月光李灵韵看清了她脸上的泪珠。

“灵韵……”

是李明恩的声音，“把、把东西收走。”

“好。”

李灵韵只是退了出来，并没有离开，因为李明恩竟然留在里面没有出来。

“你、舍不得小崽子我知道，前几次我向我那个姐借了点钱，本来想把病给治治。”

李明恩喉咙被卡住，说不出话来。

医生都说了这神经上的疾病是有好转，但是建议去内科看看，谁知已经是胃癌晚期，没多少时间了。

李灵韵听完，心里不是滋味，眼里蓄满了泪水，走得小心翼翼。

这次他按着李明恩平时说的，两个盆，各盛了二分之一，一个一个地轻轻擦拭，怕惊扰了屋里的人，李灵韵把碗筷摆放整齐，

他盯着三碗两盘，良久，直至眼里有了幻象，母亲常用的那一套餐具，破碎时，悄无声息。

自己心中不知是巨浪翻涌，还是塞外泄洪的阀门开了一扇，骇浪就这样奔腾，无休无止。

九月初，天气还是闷热，李灵韵躺在床上，不停地翻身。

他脑海中有一个念想，他想再去那间屋里看看那人，或者靠在窗外，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哪怕只是几分钟，因为他不知该如何去缅怀这样的情感。

心里对母亲剩下的惦念，究竟是向生，还是怯生。

第二天一早，李灵韵依旧是在天有些微亮时起床。

昨天李明恩特别交代他，早饭不必准备，给了零钱，让他外面解决，好节省时间。

李灵韵提前一小时出门，一路上心事重重，没心情吃饭。

路上车流穿行，都驶向各自所往目的地，李灵韵顿然不知自己脚下该迈向何方。

李灵韵到了教室时还没有人来，他靠着窗户坐下，把靠近过道的位置留了出来。

十分钟过去，教室陆陆续续聚了不少人。

老师点名时连续叫了两次李灵韵才回过神，抬了抬手臂。

“好，同学们，虽然还有缺席者，但是我们时间不早了，就不等了，我首先给大家讲一下纪律问题……”

老师快要讲完的时候，门口进来一个人。

“这位同学请进，来报到的吧，过来勾一下名字。”老师拨了一下眼镜，“秦萱……”

“老师，位置是随便坐吗？”她看了周围只留下两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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