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之下

开心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吴天看了眼手机，已经快到他上班的时间了，他摸了摸馒头的脑袋，“等我明天再来看你。”

馒头并未睁眼，只是用呼噜声回应着他。

就在他出电梯门时，一阵吵闹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原来是保安大叔和杨奶奶在吵架，整个楼道都弥漫着一股东西烧焦的味道，细看还能见到杨奶奶家门往外冒着黑烟。

“杨奶奶，都跟您说了多少遍了，您出门要记得关火。”

“我就只出去一会，这不马上就回来了，不碍事。”

“你这叫一会吗？你打起麻将来都不知道时间的。”

“有完没完了，我都说了我心里有数，又不会死人。”

“哎哟喂，我的老祖宗诶，消防都来了两次了，还不够呀。”

就这样保安大叔和杨奶奶你一嘴我一句地争吵着。

住在周围的邻居们都纷纷出来凑热闹，那对开烟酒店的夫妻更是直接在门口嗑起瓜子来了。

吴天对这些事都见怪不怪了，要是哪天他们不吵了才奇怪呢。

吴天租的房子离医院很近，就隔了一条巷子，当时就图方便，租了这老小区，里面的人也好相处，没有太大的矛盾，只是偶尔斗斗嘴。

没一会吴天就到了医院，只听值班室里几位护士在闲聊，“你听说了吗？前几天急内那边收了好几个发热的。”

“可不是嘛，好像都是打了那个新药的。”

“啊？真的啊！我以为都是乱传的呢。”

“我有个朋友说他们医院也收了好几个，全都是发热，红疹的。”

“这么严重啊？那这次有好多人要下马了。”

就在吴天听的入迷的时候，手机却响了起来，他只好悻悻来到外面接电话。

手机屏幕上却是一个好久没联系过的名字

【尹正】

“喂？吴天，你们那有没有出现特殊患者啊？”

“我刚从护士那听说，有好几例。到底怎么回事啊？阿正，你没什么事吧？”吴天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电话有点不知所措。

他和尹正是发小，一直都关系很好，平时都是微信联系，今天尹正突然打电话来，一定有大事。

“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这种病毒病死率极高，而且是体液传播，你没接触病人吧？”电话那头焦急万分。

“我还没见过病人呢，都是收到急内和发热门诊了。”吴天朝走廊望了望。

“那就好，千万不要信那些人说的，这病毒感染了可不得了，和两年前那次大流行根本不是一回事。”只听电话那边传来登机提醒，“不和你说了，我这边登机了，千万记住不要接触患者的体液。”

没等吴天开口，尹正那边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吴天又看了眼热闹的大厅，根本没看出来有什么异样，他惊恐地带上了口罩，朝着诊室走去。

一路上他都刻意避开人群，惊慌失措地打量着每一位病人，前面有患者打了个喷嚏他都要屏气绕道而行。

好不容易才坐到办公桌前，他这一路简直如履薄冰。

“小吴，手套戴上，这段时间又有传染病了。”吴天的师傅全副武装地递给他一副薄膜手套。

吴天现在在急诊外科学习，几乎遇到的都是外伤的病人，有的被车撞了，腿上直接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有的被狗咬到，父母一路哭喊着抱着孩子；更有甚者喝完酒打架被警察带来的。

原来吴天都先看患者受伤情况，现在他遇到患者的第一句都是“有没有发烧？”遇到没戴口罩的病人都会发给他们戴上。

一连接诊了二十几个病人都没有发热的症状，这才让吴天一直悬着的心放松了些，后面接诊病人都没有那么紧张的情绪了。

时间一直到了十二点，诊室门口的病人已经没有多少了，只有狂犬门诊还在大排长龙。

吴天靠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心里盘算着后面应该也不会来什么病人了。

确实如此，一般十二点以后来的更多是酒后斗殴受伤的，不过现在都是法治社会了，应该很少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还没等吴天幻想完，一阵救护车和警车的警笛就把他拉回到了现实。

坐在吴天对面的师傅起身拉了拉手套一句话轻描淡写道“来活了。”

救护车随行的医生递过来一张单子，跟吴天师傅对接了一下患者情况就走了。吴天无意间看见体温那栏赫然写着：39.8℃！

这个数字让吴天一愣，一下子慌了神。

只见躺在担架上的患者不停的抽搐，他的家属一直帮他按压着脖子上的伤口。不停地哭诉着：“求求你们！救救他吧…”

师傅缓缓打开伤口上的敷料，那鲜血就如那涌泉一般，创面很奇怪，不像是切割伤，更像是撕扯下来的，他的手上也有几个伤口，形状都与之类似。

随着他一起进来的还有几名特警，他们开着记录仪记录下患者的伤口情况。

“吴天！发什么呆，把患者推进来。”师傅的呵斥把他的魂叫了回来。

无影灯下，师傅在尽可能得清创与缝合，“不行，得转手术室，去给担架队打电话。”

就在师傅给他注射狂犬病毒疫苗时，患者突然面部血管扩张，瞳孔剧烈收缩，整个巩膜充血，在病床上口吐白沫。

“给神内打电话！请他们来会诊！”

患者抽搐了没一会就停了下来，吴天和师傅都高举双手停在半空。

正当他师傅呼唤病人之际，刚才还一动不动的患者突然暴起，一把抱着他师傅的脸就啃食了起来。

“啊！啊！啊！”清创室内师傅的惨叫声传遍了整个楼层。

“救！救命！”

“我的天啊！警察！他咬了医生！”

吴天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还是第一次遇见医闹，那患者狠狠咬住师傅的脸不松口，听见呼喊的特警纷纷赶了进来。

吴天顿时觉得头晕目眩，眼前的画面忽闪着，场面一度混乱至极。

“松口！叫你松口！”

“快止血！快止血！”

特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患者和他师傅分开，师傅的半边脸皮被硬生生撕咬了下来，还挂着丝丝缕缕的肌丝，血止不住的喷涌。

吴天就在那坐着，愣神，好似魂丢了。

旁边的护士干呕起来，一个比较年轻的警察看见这一幕直接吐了一地。

“吴天！吴天！”另外几位医生将呆若木鸡的吴天搀扶了起来，吴天好似大脑短路一般。

只见那个患者在特警的押解下还在不停地挣扎着，直到最后被扣在地面上，他的嘴里还在咀嚼着师傅的脸皮，甚至表现出津津有味的模样。

他那双血红的双眸死死盯着吴天，咧开了血盆大口朝他嘶吼着。

“吴天，你先回去吧，心里别太有压力，医闹嘛，总是会遇到的。”一位老医生拍了拍吴天的肩膀，“记得把白大褂脱了，保护好自己。”

吴天木然地点了点头，褪去白大褂，面无表情地从来看热闹的人群之中挤了出去。

“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有特警啊？”

“好像是医闹！”

“你看你看，那个人还在嚼着什么！”

跟着他一起出来的还有几位特警，他们神色沉重，朝着警车奔去。他们与吴天擦身而过时，吴天只听见对讲机里汇报着一个又一个位置。

吴天回去的路上一个人都没碰到，就连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都大门紧闭。到了居民楼下，往常都会在保安室里刷美女视频的大叔不知去了哪里，虽然是凌晨，但是这安静的有点诡异。

走廊里的灯忽闪着，好像快要熄灭一样。只有那紧急出口的指示灯泛着幽幽绿光，吴天走在走廊里仿佛一眼望不到头，他平时都没觉得这走廊有这么长，这么恐怖。

“叮”

好在电梯到了，电梯里的灯亮了许多，给他一种安心的感觉。

吴天走到家门口，猛然发现，门居然半开着！他心里咯噔了一下，顿时睁大双眼，刚才还堵着的鼻子瞬间通了气。

门开的恰到好处，能看见一部分房间又挡住了一部分房间，吴天小心翼翼地靠近家门，恨不得把头探进去看看。

他打量着房间里，血！是血！吴天眨了眨眼睛生怕自己看走了眼，在定睛一看，那绝对是血！

不仅是地板上，就连墙面上和家具上都全是血。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他差点没站稳。

吴天的气息局促起来，他壮着胆子想要把门开大一点，看看里面的情况。

“吱呀！”好死不死，那老旧的门发出一阵响动，吴天倒吸一口凉气，心里面问候了这门祖宗十八代，他顿时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只见那血迹一路延续到了厨房。

“吴天？是你吗？”厨房里传出李伟的声音。

“卧槽！李伟，你干嘛呢！”吴天战战兢兢地询问道。

一道影子渐渐从厨房摸索出来，一个满脸是血的人探出头来，“我…我杀鸡呢，不好意思…弄得到处都是。”

只见李伟一只手提着毫无生气的鸡，一只手拿着全是血的菜刀走了出来。

“我*你妈！李伟，半夜杀什么鸡啊！我以为家里进杀人犯了呢！”吴天不停按压着太阳穴，嘴里喘着粗气。

李伟，难为情的苦笑了一声，“明天我打扫。”

吴天要被今天的事给折磨死了，他的心脏都快受不了了，不愿过多理会李伟，径直回房休息了，躺在那全是沐浴露味道的被窝里，他的疲劳缓解了许多，紧绷的神经也在那一刻得到了些许舒缓，不一会，他便沉沉睡去了。

当然，他并没有注意到李伟手上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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