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斗神枪

临安城西侧，井亭桥之南，有一处地方，名为俞家园。这里地势平坦，方圆数十里，尽是房廊屋舍，如同蚁穴蜂窝，密密麻麻，巷陌纵横，难以辨认，错综复杂与棋盘相似，因而被当地百姓形象地称之为“棋盘园”。

招贤坊，毗邻大理寺的地方，有一条巷子，巷子口有座院子，朱红大门上挂着一块金字牌匾，上书“六扇门”三个鎏金大字 。

故老相传，遇上县太爷审不了的案子，都要请六扇门的捕快来办，只因为他们与各大门派都有着相当的交情，江湖中有身份的人犯案只要不上动天庭，都可以不了了之。

六扇门中，有五个捕头，除了总捕头铁鹰之外，还有另外四人，分别是张彪、赵武、王虎和陈卓。

这日，铁鹰召集门中一众人等，朗声道：“上头有令，要我们今日亥时前在俞家园将人犯抓获，不得有误！”

“头儿，消息可靠吗？”一名叫卢小鱼的年轻捕快忍不住开口。

“线人的消息一向可靠。”铁鹰斩钉截铁般地回答他。

“可是我听说这俞家园里有……有……”卢小鱼面露忧惧之色。

“到底有什么？”铁鹰瞪着卢小鱼。卢小鱼被铁鹰呵斥一顿，喃喃说道：“有鬼。”

“哈哈哈！”

“陈卓，你笑什么笑？”

陈卓用嘲讽的表情对卢小鱼说道：“兄弟，你说你一个六扇门的捕快，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居然还怕鬼？你要是怕，现在就可以退出行动，大家说，是不是啊？”说罢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啊！”众人附和，跟着大笑起来。

“陈卓！这里是六扇门，给我严肃点！”铁鹰一脸严肃地说道。

陈卓收起笑容，恭敬地说道：“头儿，依我看，这次行动不必派太多人手去。”

“为什么？”

陈卓解释道：“上头此次要我们缉捕的人犯，名叫杜歇，外号毒蝎子。他最近一次出现是在蜀中唐门的大小姐唐琳和湛卢山庄的少庄主薛祥成亲的那个晚上，之后不知为何就躲在了俞家园，一连七天未曾出来犯案。这说明什么呢？”卢小鱼接过他的话：“说明他心里有鬼，只能躲在鬼市。”

“正因如此，我们才更应该多派人手。”铁鹰道，“俞家园的地形本就复杂，鬼市又在夜里开张，如果不加派人手，对那里进行摸排，等到了晚上，要抓杜歇可就难了。”

“晚上确实是行动的好时机，不过，”陈卓顿了顿，“我们还得想个抓捕的好法子。头儿，你看这样，白天呢，我们可以全员出动，撒网式摸排所有可能藏匿的场所，提前锁定杜歇的位置，等到了晚上，咱们就直奔此处，他杜歇就算真有天大的本事也不会料到我们会在他刚探出脑袋的时候就擒住了他。”

“可如果我们全员出动，鬼市里的人会不会提前给杜歇通风报信，若他提前跑了，我们岂不是扑了空？”

“对啊，而且我听说鬼市里的人也不好招惹，六扇门在那里不受欢迎。要是抓不到杜歇，贸然进入鬼市恐怕会给那群刁民留下口实。”

捕快们你一言我一语，陈卓听着，有些沉不住气，道：“诸位听我一言！你们的顾虑我不是没有想过，但我们可是六扇门，”话说一半，他看向铁鹰，“头儿，如果允许，请给我十个人，我一定如期抓到杜歇。”

铁鹰皱眉道：“十个人？你确定？”

陈卓道：“不多不少，就十个人。”

铁鹰沉声道：“陈卓，你是我们门中的翘楚，我自然信得过你，但你也应该清楚，作为一名捕头，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你的鬼点子是多，可杜歇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武功高强，又在鬼市里混迹多年，要想擒住他，少说也要二十人，你将人数减下一半，到时要是让他逃了，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陈卓笑道：“头儿，这你可就不懂了吧。我从小就在鬼市长大，鬼市那地方我熟，而且我还认识一位朋友，兴许他也能帮上我们的忙。”

铁鹰眉毛一挑：“哦？”

陈卓道：“头儿可还记得，几日前来衙门找过您的那位提着一把刀的年轻人？”

铁鹰想了想，眼前一亮：“齐霄？”

“没错，就是他。”陈卓笑了笑，随即正色道，“我与齐霄有过一面之缘，鬼脸儿的线索，就是他提供的。我想，如果他也能参加这次抓捕行动，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

铁鹰道：“你说鬼脸儿的线索是他提供的？”

陈卓道：“是的。”

铁鹰道：“他现在人在哪？”

陈卓道：“你说的是齐霄还是鬼脸儿？”

铁鹰道：“先说鬼脸儿。”

陈卓道：“若我没记错，他一定也在鬼市。”他顿了一下，“对了头儿，我还有一事相求。”

“说。”

“我请求将杜歇的案子和鬼脸儿的案子并起来侦办。”

“说说你的理由。”

陈卓道：“鬼脸儿之所以每次都能全身而退，无外乎是仗着自己的轻功和易容术，不过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他总能提前设计好逃跑的路线。以我对江湖各派的了解，能够设计如此绝妙的逃跑路线的，除了太平门梁家的旁支弟子外，便只有地鼠门。太平门一向不喜欢结交盗贼，自然不会向他们传授经验，而以鬼脸儿的身份，想要得到地鼠门的暗中帮助，除非加入地鼠门。据我所知，地鼠门的人时常出没鬼市，他们的兵器很多都是从鬼市商人那里购得的，鬼脸儿想必是负责将偷来的财宝拿到鬼市倒卖，通过与鬼市商人达成交易来销赃。”

“那你为什么认为可以并案侦办？”

“因为我们要抓捕杜歇，又不能惊动他，就需要找一个由头，不管鬼脸儿是不是藏身在鬼市，只要以抓捕鬼脸儿的名义进入鬼市，那些与鬼脸儿做过交易的鬼市商人担心自己的买卖凉了，就会提前离开，而杜歇并不知道我们其实要抓的是他，依旧会继续他的计划，如此一来，鬼脸儿势必会去找杜歇，我们就可以一网打尽。”

“主意好是好，但如果仅凭十个人，可以做到吗？”

“十个人当然做不到，”陈卓笑了笑，话锋一转，“但是头儿，兵在精不在多，如果这十个人由我亲自带队，不仅能抓到毒蝎子，也能顺带把鬼脸儿也抓了去。”

“你这么自信，难道没想过一种可能，鬼脸儿和毒蝎子不是同一伙人？”铁鹰故作严肃道，“把鬼市的商人吓跑了，鬼脸儿难道不懂得易容混进其中，提前离开鬼市？鱼饵都没了，还怎么钓鱼？”

“所以这就是我们在抓捕杜歇之前要准备好的事情。”陈卓道，“头儿，我需要六扇门出具一份协查文书，请巡检司的兄弟也参与此次抓捕行动。”

“可以。”铁鹰道，“但我需要知道你的详细计划。”

陈卓道：“我们可以先分成两拨人，同时进入俞家园，一拨人穿便衣，摸清楚鬼市的所有出入口和里面人的活动规律，另一拨人则带上兵器，进入后原地待命。”

铁鹰道：“我们六扇门的捕快共有一百人，但上头要我们参与此次行动的人数最多为五十人。陈卓，摸清鬼市情况的这拨人，你需要多少？”

陈卓想了想，指着地图上的几个点，道：“在这些点位蹲守，每个点位至少需要三个人，太多反而会引起别人注意。”

铁鹰道：“那好，我们就以五人为限。”他吩咐道，“张彪、赵武，你二人速带十名捕快，于巳时二刻前轻装潜入俞家园，设好游动哨，密切监视所有进出俞家园的人员的动向，发现可疑情况即刻向我汇报！”张彪、赵武应声道：“遵命！”

铁鹰又吩咐道：“王虎，你带五个人守在点检所都钱库官厅，防止人犯提前收到消息后向此处逃窜。”王虎应声道：“明白！”

“还有一个地方也要安排人手。”陈卓补充说，“如果鬼脸儿真的是地鼠门的人，我们至少要再派两个人守住地鼠门，防止他们派人来救。”

卢小鱼道：“让我去！”

“好，那就你去。”陈卓看了一眼卢小鱼，“不过我还要再安排一个人跟你搭档。”

“选我吧。”一位身材肥壮的捕快说道，“我和小鱼儿最近办过不少案子，选我去最合适。”

“大牛，你不能去。”陈卓正色道，“今晚的行动，我还需要你的帮助。”

卢小鱼道：“陈卓，对付地鼠门那帮人，我一个人就够了。”

陈卓看着他，哂笑道：“算了吧，就你这小身板，还想拦住那几只大耗子？也不怕被人笑话！”他转头看向另一位年轻捕快，“曹昂，你身手不赖，和地鼠门也打过不少交道，跟卢小鱼一组，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曹昂点点头，道：“我听你的。”

陈卓道：“其他人以五人为一组，随我进入鬼市待命。”

铁鹰道：“陈卓，巡检司那边，我会让人出具文书，届时会有人策应你。”

陈卓躬身道：“那就有劳头儿了。”

铁鹰摆了摆手，对众人说道：“大家以为如何？”众人齐声道：“没问题！”

“那就这么定了。”铁鹰说罢，发出一道简短的命令，“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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