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千世界语录

冬辞春降。

下午，风劲不同寻常的大，天上的云染成了灰色，一声声雷鸣为这片天地增添了新的旋律。

“赶不回去了，附近有座破庙，我们去那躲躲。”

两人还没跑到破庙，暴雨便倾盆而至。雨中，洛边溪看见残破的庙宇，庙里好像还有人，两男一女。

女子戴面纱，头扎凤尾簪，两耳边垂下缕缕长发，双眼若水中之月，给人一种朦胧感。

少女点头向三人示意，带着洛边溪来到破庙的另一侧。破庙不大，石砖砌的墙，左侧墙壁裂开一个水桶大小的口子。庙内正中央供着一位五感模糊的仙师，左手断裂，右手托着一个形似魔方的物体。

大雨挥泄不尽，敲打着丘陵和屋顶，风声裹着雨声在庙宇上方践踏而过，雷音漫漫，电光闪闪。就在这狂风暴雨中，一条粗壮的雷龙自云中显现，其声为雷，爪为电。雷龙向下奔腾，与光同行，直指庙宇中的残破雕像。

朦胧女子察觉到异常，她脚尖点地，同时右手指向少女，猛然一吸，退出破庙。两名男子也反应过来，他们争先恐后地向外逃离，但已经来不及。刹那间，雷龙落地，余威四散，撕破耳膜的轰鸣声向破庙周围侵袭，绝白之光充斥天地，万物失色。

两名男子被轰击而出，微弱电弧在两人血肉模糊的背部闪烁，伴有黑烟。

少女瞪大双眼，不敢相信突然发生的一切。她冲向破庙，不顾其他，可无论少女如何挣扎向前，身体却始终未能前进分毫，就像溺在水中拼命往上游却被水草缠住双脚。她想哭，想呼唤，泪珠掺杂着雨水，流向脸颊，落向嘴角。她心痛如绞，从小孤苦伶仃，唯一能说上话的就是药堂杨爷爷，好不容易上天赏赐她一位家人，今天却又无情地收回。

少女跪坐泥地，浑身发抖，身体麻木到已经感觉不到雨声正敲击背部，就那样跪着。

朦胧女子的同伴气息全无，灵归天地。她缓缓向前，踏入庙内，束缚少女的无形锁链被其收回。

少女挣扎起身，夺门而入，只见洛边溪身体悬空，周身电弧闪跳。朦胧女子惊叹一声：“自然启灵！”

“别哭，他没事。”

少女的泪水再次奔涌而出，她左手掩面，笑了起来，边笑边哭，边哭边转身翻着竹篓。

洛边溪缓缓睁开双眼，看见面容憔悴的少女，眼角挂泪痕。

少女拿出一颗葡萄大小的果子。

“快吃，杨爷爷说这是补气血的。”

“你叫什么?” 朦胧女子对着洛边溪问道。

“洛边溪”少女答道。

“这是曲江玄道令，拿着这个令牌来曲江郡府启灵院报到，那里才适合你。”朦胧女子递给洛边溪一块令牌，其上有曲江两字，背部刻元，长方形，很轻。

庙还在，依然破。

雨停后，两人踏上回家的小路。

洛边溪发现这天地间出现了很多以前不存在的虚幻波动，就像火苗上空扭曲的空气一般看不出深浅，在他眼中，天地被揭开了面纱。

天雷灵赋予了少年破障之眼。

家里晒的草药全被雨水浸湿，两人忙碌了好一会才整理好。

第二天清晨，少女独自前往小镇药堂。羊胡子老头瞥见她后，浅浅一笑：“娃，心事都写在脸上，是不是被人骗了？”

“杨爷爷，曲江玄道令是什么东西？”少女开门见山。

杨老头眼皮动了动：“来我这。”

老头抓起少女的手，像老中医把脉一样。

“是谁给你的玄道令？”

“不是给我，是给，是给边溪。”

“那个少年郎？”

“嗯”

“你们碰到了什么人？”

少女把昨天下午的事情叙述一遍，山羊胡老爷子边听边捋胡须。

“娃，你捡的少年郎不是池中物呀，留不住。”

老头叫来学徒看店，领着少女进入后堂。

“坐，我去沏茶。”

一小会功夫，杨老头提个茶壶出来，翻起桌上倒扣的茶碗，倒入冒着热气的茶水。此茶入口微苦，带涩，脱腔入肚后由苦转甜，久久停留。

杨老头抿了一口。

“娃，这个世界很大。”

“在很久远的年代，人族是这片天地间最低贱的存在，先祖们每天都要和未开化的野兽争夺栖息之地。在漫长的屈辱中，一位名叫洛季的人意外启灵，他教导众生天地有灵，宣扬用灵强身健体、抵御疾病。起初灵的的确确是被人们用来增强体魄，可随着不断的探索，人类渐渐发现灵还可以用来赶走那些侵占我们家园的异族。经过漫长的发展，在纪元零年，人族发起翻身之战，后人称之为纪元之战。”

“人族打赢了这场一族对多族的战争，胜利后的先辈们建立了由人族主事的帝国。建立帝国的过程是漫长而血腥的。”

“人族清醒地认识到发展灵的重要性，帝国高层下令为灵者编位排序，以灵者的能力和其体内灵的形态划分阶段和类别。”

老头回头看着少女，轻声道：“灵者，拥有毁天灭地的能力。”

“大部分人根本无法启灵，可启灵者接受启灵的过程也是非常痛苦的。一般来说，可启灵者需要前往类似启灵院的地方由高位灵者启灵。但事情总有例外，世间存在大道眷顾的天之骄子，他们无需他人帮助就可自然启灵。

“可以启灵就非常不易。”

“小镇每年都会有人来采集启灵信息，娃，还记得小的时候拿到的批录吗?”

少女点点头：“记得，不可启灵。”

“玄道令是官家发给可启灵者的身份认证，不同郡区有不同的玄道令。我们平阳镇属于曲江郡，所以那少年郎拿到的是曲江玄道令。”

老头沉默了小会，转头说道：“娃，你想留住他就别告诉他，一辈子在平安镇就行。这里很少有灵者造访，你经常去的采药山再往南便是元州边界，而元州南边就是禁地。”

少女低头沉思，杯中茶由热转温，温渐入凉。

“杨爷爷，曲江郡启灵院怎么走？”

“你还有一次回头的机会，确定吗？”老头凝视着她。

“镇道往北便是曲江郡方向，过两天我要去郡中进药。你们后天早上来，一起去吧。”少女起身，点点头。

“谢谢杨爷爷，知秋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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