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一梦间

“真是两个奇葩的怪人？第一次见有人带着老母猪出门的。”饶是跑堂跑了这么多年，也见过许许多多奇奇怪怪的人。

店小二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带着老母猪投店的。鹿虽然少见，但也算不上奇特，可这带着母猪出门就离谱离到家了......

“哎，算了，就算人家带着新出嫁的老奶奶出门也不干自己的事儿。可就是这鹿食和猪食可不好弄啊。”跑堂小二在后院独自发着愁，恨不得把两人拖出来抽两个大嘴巴子，然后问问他们是怎么想的带着鹿和母猪出门。

大堂内，陆旋机呆坐着，一反常态，没有说话，显得出奇的安静。

“唉，我说你小子咋个回事？怎么？还跟我装起深沉来了？”玄真子看着像是着了魔的陆旋机，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做的有点过分了。

“可应该不至于吧？这小子不像是受不了这点打击的人啊。”

“额，前辈，不是的，只是我不太明白......”陆旋机见到玄真子竟然主动关心起自己来，还有点受宠若惊的小窃喜。

“有什么不太明白的？”

“前辈让我骑母猪上树到底纯粹是想捉弄我，还是只是想挣点盘缠。”陆旋机忐忑地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这重要吗？结果不都是一样的。”

“对于我来说非常重要。”

“既然你都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吧。”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特别讨厌你才故意整这么一出让你出丑，好让你知难而退别再跟着我？”玄真子替陆旋机说出了他心中真正的想法。

“难道不是吗?”

“那倒不至于。再说了，如果我真想让你滚蛋，用得着费这么大周章吗？”

听到玄真子这样说，陆旋机终于是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只要前辈不是真的讨厌自己就好。”

“那...”但自己对于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还是有些不能接受，于是有些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又怎么啦？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玄真子这会儿真想拿个锤子锤死这个小屁崽子，啥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那前辈到底是怎么想的，究竟愿不愿意收我为徒啊？还有，之前让我练习喝酒不过也是您故意耍的伎俩吧？”

“哟呵，你这个人，倒也不算笨得无可救药。”

“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实话告诉你吧，挣点盘缠花不是理所当然的么，不然我一路上光对着西北风吆喝？虽然对我我来说不吃不喝算不得什么大事。”

“但既然人活于世，还是该有个人的样子。”

“而且你看看你自己，你觉得你不吃饭可以么。”

“至于捉弄你倒算不上吧？顶多算是为无聊的旅途添点乐子罢了。”

“你放心，你这个人虽然是有那么点烦人，倒还不至于让我讨厌到想让你滚得远远的地步。”

“至于收徒的事儿，我早就说过了，想做我的弟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玄真子要收徒，可不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就可以当我的徒弟的。”

“况且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么，还真把自己当个宝了，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不可多得的天纵之资啊？你要拜师我就得接受。你想当个便宜徒弟，那也得有人愿意做你的这个便宜师父啊？”

玄真子难得有心一下子讲了这么多话，感觉好像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至于到底有多久，自己也不太记得清了。

不过关于收徒的事，还有一点没告诉陆旋机，“其实自己也没有想好收徒这个事。”

有了徒弟就意味着有了羁绊，而现在的自己不想有羁绊。

“是了，原来是自己把自己看得太高了，没有丁点的自知之明。凭什么自己拜师，别人就得接受呢。”

“原来是自己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过前辈既然没有直接拒绝，希望还是有的。既然前辈的要求很高，那自己更应该努力才能配的上做前辈的弟。”

陆旋机想明白了这些，觉得通透了许多。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可真的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吗？那也不见得。

......

“客官，您的菜齐了。请慢用。”两人说话之间，酒菜已经上齐。

“咕咚。”疏通了心里的障碍，陆旋机咽了咽口水。感觉到自己是真的饿了，这两天折腾来折腾去，都没怎么吃过东西，现在看到一桌子的丰盛酒菜，啥也顾不得了，立马狼吞虎咽了起来，什么礼仪矜持早就丢到十万八千里远去了，先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小二，怎么没有烧鸡啊？来只烧鸡！”玄真子看着满桌子的菜，就是没有跟鸡有关的，毕竟鸡不应该是酒楼客栈常见的品种么。

而且自从两人进了定安城就感觉到有点怪怪的，不小的一座城，竟然没有看到过一只鸡的影子。

“额，客官要不来点别的？烧鸭、烧鹅的什么也可以的啊。”小二显得有点为难，于是推脱道。

看到小二这样说，玄真子更加觉得有些可疑了。

“为啥呀，我就是想吃鸡，不行吗？又不是付不起钱。”玄真子继续追问。

“实不相瞒，我们这没有鸡？”小二见这人如此执着，只好实话实说。

“这话说的，这么大一家客栈，怎么会没有鸡呢？”玄真子就是不肯松口。

“前辈，人家都说没有鸡了，你为啥非要吃鸡呢？您是特别喜欢吃鸡么？”陆旋机光顾着吃了，倒注意到这些。

不过还是觉得玄真子前辈还是有点小题大做了，没有鸡就没有鸡嘛。为啥非要这么执着，只以为前辈是特别喜欢吃鸡。

“客官，您看，这位小哥说的对不是，我们这真的没有鸡，要不我给您叫只烧鸭？”

“吃你的饭，你懂个屁！”玄真子白了陆旋机一眼，“我就要鸡，去别处给我找来也行，我不着急。”玄真子并没有就此打算放弃的样子。

小二第一次见到有这么怪的客人，可是店里实在是没有鸡啊，自己上哪去找？况且，怕是整座定安城都没有鸡了吧？这事掌柜又不让往外声张。

“客官，您稍等，我去问问掌柜的。”见到这么难伺候的人，小二只好让掌柜的来处理了。

“行，你去吧。”见玄真子没有再为难自己，小二松了口气，连忙跑到掌柜身旁小声嘀咕了几句。

“唉。”掌柜叹了口气，只好亲自来到两人身旁。

“客官，您为什么一定要吃鸡呢？”掌柜的问出了自己的不解，想看看这事到底还有没有得商量。

“就是想吃，怎么了，定安城里有不让吃鸡的规矩么？”

“那倒不是，只是......唉，算了，实话告诉您吧。这偌大的定安城怕是找不出一只活鸡了。”掌柜叹了口气，打算实话实说。

“为啥？”果然，玄真子之前的感觉不是错误的。

这下，连陆旋机也感到有些好奇了 ，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具体原因我们也不太清楚，只是大概从上个月开始，城里的鸡就开始无缘无故的失踪。一开始也没有人在意，只是以为是有人偷盗罢了。可后来丢鸡的事愈演愈烈，失踪的鸡越来越多，而且有一天有人意外在城外的树林里发现了失踪的鸡，全都像被什么吸干了血一样，被人丢在那里，恐怖极了。”

“然后就有人开始传城里在闹鬼啊什么的，并且越传越玄乎。”

“官府不得已去请过道士来做了法事，可是那之后鸡还是无缘无故的失踪。到现在怕是整座定安城也找不出一只活鸡了吧？而且这事闹得人心惶惶的，官府就下令不让议论。虽然有传闻是妖怪干的，但好在是没有人命发生，大家害怕归害怕，鸡没了就没了，只是私下里都不再讨论这件事了。”

“我看您二位是外来的，本来也没打算告诉你们。可客官您非要问出个好歹来。丑话说在前头，订了的房钱可不兴退的。”掌柜讲完事情的缘由，还特地加上这么一句，原来是怕上了门的生意被吓跑了。

“这个自然，放心！我们不会跑的，掌柜的，您忙去吧。”玄真子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便摆手让掌柜离去。

“那客官，这鸡还要换吗？”

“不必了。”

“前辈，是不是你早就发现了什么。”等到掌柜离开，陆旋机才有点后知后觉，难怪先前前辈一直咬着“鸡”这事儿不放。

“没什么，只是之前感觉有点怪怪的。现在可以肯定城里必定发生了什么。”玄真子若有所思。

“那前辈，是妖怪吗？你说是什么妖怪呢？既然是妖怪，为什么没有出来害人呢？”陆旋机又开始像个问题机，一连发出几个连续问题来。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神仙！”

“额……那该怎么办呀？这事我们管还是不管啊？万一是妖怪，以后出来害人怎么办啊？”

“嘿，看不出来，你还挺爱多管闲事的，有能耐你就去管啊？我又没拦着你。”玄真子没好气地说道。

“我也想啊，可是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经一事长一智，陆旋机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自己的那点三脚猫功夫，不添麻烦就不错了。

“前辈？真的就不管了吗？”陆旋机不相信玄真子是那种没有同情心的人。

玄真子真就不明白了，这小子本事倒不怎么样，同情心还挺泛滥，也不知道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吃你的饭！”说完这么一句就没再回话了，自顾地喝着小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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