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在许正南最落魄那年,转身投入他死对头的怀抱。
可许正南却卑微到尘埃,求我不要抛下他。
我窝在别的男人怀里,把喝了一半的酒浇在他头上,笑容嘲讽轻蔑:“放过我吧,我受够了被天天追债的生活。”
他万念俱灰,狼狈离去。
五年后,许正南卷土重来,成了备受瞩目海外商业巨头。
回国的第一天,就是挽着白月光找我算账。
可他不知道,我早就死了,死在了他和白月光官宣那天。
1许正南回国了。
我躲在昏暗的巷子里,睁着一只瞎掉的眼睛,默默地看着对面摩天大楼上挂着的LED屏。
荧幕上,许正南正牵着当代歌后沈安然的手,准备接受采访。
大概是闪光灯太亮,沈安然有些不适地眨了眨眼睛。
许正南下意识挡在她面前,然后才有条不絮地回答着底下记者的问题。
我的心好像被什么蛰了一下,有些疼。
以前被债主找麻烦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护在我前面的。
一切都在按正常的流序走着,快结尾的时候,底下突然有人问道:“许总,听说您已婚,那你身边这位是?”
许正南笑了笑,将羞涩不已的沈安然揽进怀里,这才回答那人的问题,“我的前妻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打掉了我们的孩子,和我离了婚。
是安然不离不弃地陪着我,如今也是我的新婚妻子。”
“我这次回国,也是准备给我的妻子补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这样才对得起她这些年的陪伴。”
“至于以前的事,就当我识人不清了。”
底下哗声一片。
许正南短短几句话,就将我这个自私冷血,毫无妻德的前妻推入巨大的波澜。
众人都在讨伐我。
自然也有人在磕影后跟商业界巨头的甜蜜互动。
我却看清了许正南眼底深处蕴含着无尽的恨意。
哪怕隔着荧幕,也仿佛要将我彻底吞噬。
我深深地意识到,他恨我。
恨不得我去死的那种。
浑身的血液几乎凝结。
身上本来就不温暖,如今更是彻骨寒透,宛如坠入万丈深渊。
我握紧手里的红绳。
收回视线,拖着一条断掉的腿,一瘸一拐地离开这里。
快到地下室的时候,有个小女孩撞上了我。
待看到我坑坑洼洼的脸和左边那空洞的眼眶时,她吓得嚎啕大哭。
她的母亲上前狠狠推了我一把,骂骂咧咧,“啊!疯子!离我女儿远点!”刚下过雨的水泥地面满是积水,污秽不堪的水溅了我一身。
女人片刻不离地带着她的孩子仓惶地走了。
我平静地将地上的红绳捡起来,擦拭干净后也离开了。
我工作第一年,出车祸差点醒不过来。
病危通知书下了三遍。
红绳是许正南特意去寺里为我求的。
我昨天出来买吃的,回来的路上,红绳不小心掉了。
我花光了所有力气,才找到。
这是我身上唯一一个和他有关的东西了。
不能弄丢。
回到地下室的我,瞬间失了所有力气一般,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眼前一片模糊,撕心裂肺的疼痛席卷全身,我的每一寸肌肤好像被烈火燃烧着。
我疼得不停地颤抖着,胸腔好像被巨石压着,令我喘不过气来。
我紧紧地攥紧红绳。
除了身上的外伤,我还瘸了一条腿,体内也曾经被注射了过量的溴化物。
我早知道的,我活不久了。
能撑到今天,已经是极限。
可是,连死都不体面。
我苦笑一声。
好在,许正南不会见到我这副模样。
天色越来越晚。
在没人经过的地方,我的身子逐渐凉透,逐渐没了气息。
2我没想到,不信鬼神的我有一天竟然变成了鬼魂。
惊讶了片刻,我很快就接受了。
在人群中四处飘散,直到飘到了御江苑。
我这才回过神来。
五年前,许正南用他做股票操盘手时赚到的第一笔钱,在那里安了家。
也就是我们的婚房。
里边的装修都是按照我的一切喜好来的。
可搬进去没多久,他就被人算计得倾家荡产,负债累累。
许母也被诊断出白血病。
无钱寸步难离堂。
我趁机打掉了他的孩子,和他离了婚。
他卖掉房子还清债务,一走就是五年。
灯光亮起,远处有一辆布加迪徐徐驶过来。
车门打开,下来的人正是许正南和沈安然。
沈安然大概是喝醉了,挂在他身上。
许正南熟稔地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进去了。
一进房间,他将沈安然放在床上,转身要走,却被她勾住了脖子。
沈安然蹭了蹭他的脸,低柔的声音带着些醉意,“阿南,今晚陪我好吗?”
她今天穿着一件淡紫色的丝绸吊带,姣好的身材一展无余。
许正南没拒绝。
沈安然的手开始不安分。
他的衬衣很快就掉落在地。
我的心象是被紧紧揪住,猛地转过身,离开了那里。
何必自取其辱呢。
他们已经结婚了。
夫妻间会做亲密的事,多正常啊。
再说,当初是我先不要他的。
我失魂落魄地看着这熟悉的布局。
这充满我们回忆的房子,如今住进了其他的女人,成了我的绝望之地。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的门打开了。
许正南从里面走出来。
手里拿着一个盒子。
上面的花纹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那里边装的,全是我送许正南的东西。
他笔直地坐在沙发上,手里点了一根烟,也不抽。
过了一会儿,烟灭了。
他面无表情地拿起手机。
我凑过去,却在一瞬间怔住。
五年了,他的微信置顶还是我。
他点开我的头像,在聊天对话框里敲了一段话,“我结婚了,这屋里还有你留下来的东西,我妻子见了不高兴,你什么时候过来拿走?”
想了想,他又再加了一句话,“明天过来取,否则我不介意将它们丢了。”
刚刚涌上心头的一丝希冀如泡沫一般,瞬间破灭,留给我的,只有无尽的痛苦。
盒子里装的,全是我十几年来送给他的东西。
谁也动不得。
谁动他跟谁拼命。
他之前多宝贝啊。
可他现在,说丢就丢。
毫不留情,冷漠到极点。
所以,沈安然刚刚是看见了盒子里的东西,不开心了吗?
无尽的酸楚涌上心头。
我别开目光,想再碰一碰盒子,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穿过去。
许正南在沙发坐了一整晚,都没等到我的回应。
他的脸色越来越冷。
我在他耳边说道:“许正南,我死了,手机也摔坏了,怎么回你。”
可许正南大概是以为我在逃避他,不想搭理他吧。
他的眼里渐渐酝酿出一场风暴,脸上此刻布满了仇恨,垂在身侧的手,用力到指尖发白。
他笑了一声,“许稚欢,你别后悔!”盒子瞬间被丢进了垃圾桶。
摔得四分五裂,里边的东西也掉出来了。
其中我熬了三个晚上才给他织好的白色毛衣瞬间沾上了污垢。
看着多么刺眼。
那些东西,似乎一下子全都变肮脏了。
3心脏那里,好像有一把尖锐的刀在不断翻搅,疼得我喘不过气。
我蹲在地上,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了出来。
原来,鬼魂也是会痛的,会哭的。
客厅的动静吵到了卧室里的安然。
她走出来,对着他撒娇,“阿南,我今天要去拍一组写真,你陪我去嘛。”
许正南面色微霁,他拿过外套,牵着沈安然的手出门了。
场地里边,化完妆的沈安然穿着一袭黑纱旗袍,云鬓高挽,正眉目含情地看着许正南。
“阿南,你是我心中,永恒的唯一。”
说完这话,她不顾一切地跑他面前,捧着他的脸,吻上了他的唇。
摄影师走上前去。
咔嚓一声。
时间仿佛定格在了那一瞬。
我再也没勇气看下去。
这组写真的底片被沈安然发到了微博上。
霎时引起轩然大波。
网友这几天磕他俩都磕疯了。
我的天!不愧是我爱豆!看把许总迷得死死的。
就是,又漂亮对许总又好,这不比他那个恶毒前妻要好几千几万倍!信女愿一生吃素,换他俩生生世世在一起!坐等前妻之死!许正南百般聊赖地刷着评论。
突然勾了勾唇,“许稚欢,你以为不回信息有用吗?
我看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五年前我遭受的痛苦,我会让你一一偿还。”
心底那股酸涩的情绪,怎么也压不住。
许正南,对不起。
可如果再重来一次,我一样会那么做。
送沈安然回家之后,许正南便去了公司。
接连几天,他都不再回御江苑。
就好像忘了有我这个人一样。
在公司忙到起飞。
他和沈安然的事还在持续发酵。
直到这天,沈安然的电话响起。
他又去了一趟警察局。
因为沈安然在外面被人骚扰了。
车在警察局门口停下,许正南进去的时候,沈安然和那人正在录口供。
待许正南看清那人的脸后,他瞳孔骤缩。
我也在瞬间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