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满月，我带全家去马戏团看表演。

开场前，驯兽师说要献上全场最有福气之人，才能引白虎出笼。

嫂子突然看向我怀中熟睡的女儿，半开玩笑道：“要说全场最有福气的人，莫过于是今天刚满月的小侄女了！”

对上她不怀好意的眼神，我却微微一笑，将孩子双手奉上：“你说得对！”

01嫂子脸色一变，眼里闪过些许心虚，连忙解释道：“弟妹，我开玩笑的！”

可我还是双手抱着孩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副任她处置的意思。

婆婆笑着站出来打圆场：“彩霞啊，你看你！”

“玉凤她就是开个玩笑，怎么可能真把你生的女儿丢进去？！”

“你舍得，我还不舍得呢！”

“这么可爱的小孙女！

来，给奶奶抱！”

可我始终执拗地保持着原本的动作，婆婆要抱我也不给。

争抢的动静越来越大，原本熟睡的孩子幽幽转醒，大声哭闹起来。

周围看表演的人纷纷注意过来，有人不满地喝斥：“吵什么吵啊！”

“管不好孩子还带出来干嘛？！

也不知道这个妈怎么当的！

连孩子都不会哄！”

婆婆见抢不过，有些急了，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郭彩霞！”

“你闹什么？！

坐月子坐傻了是不是？！”

“早知道就不该出来看什么破马戏团表演！

赶紧跟我回家！”

嫂子看婆婆脸色不善，也不再说什么，讪讪地跟在后面。

场上的驯兽师见没有观众配合，正准备离场。

我却突然大喝一声，吸引了全场的关注。

同时，姗姗来迟的老公也因为我这一声一下就找到了我们的位置。

他正笑着要朝我们走过来时，我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我十月怀胎生下来刚刚满月的孩子高高抛起，没过几秒，孩子就顺着抛物线掉入了黑漆漆的训兽笼内。

婴儿的哭泣声霎时停止。

全场瞬间陷入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看着眼前突然发生的场景都被震惊到目瞪口呆。

有反应过来的，甚至当场作呕。

可我却在一片寂静中鼓掌，一边鼓掌一边叫好。

掌声越剧烈，我的笑声就越癫狂。

笑着笑着，我甚至在眼角处笑出了几滴眼泪。

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03老公见状，急忙拿外套给我裹住，皱眉怒斥：“郭彩霞！

你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不够丢人是不是？！”

“这是在外面！

不是在家！

你脱衣服干嘛？！”

我却努力挣扎，红着眼看他，一字一句有力地问：“你妈刚刚不是问我，你们王家到底哪里对不起我吗？”

“我是在回答她啊！”

“王有泉！

你看着我满身的伤疤！

你好好看看！”

“就因为我生下的是女儿不是儿子，你们就在我坐月子的时候对我动辄打骂！

把我当成奴隶一样使唤！”

“稍有不顺心就可以打我、骂我，拿我又生下一个女儿，一个赔钱货来说事！

说我对不起你们王家！

说我在你们家白吃白喝！”

婆婆和嫂子看着我手上的伤疤，一时心虚地不敢回答，纷纷避开了视线。

“那难道就因为这样，你就可以杀自己的孩子吗？！”

可人群里有个人突然大喊，刚刚骂我骂得最大声的也是他。

只见他义愤填膺道：“你婆家怎么对你，那是你的事！”

“可你的女儿是无辜的啊！

你居然因为自己的不幸，就要害死你女儿？！

你简直不配做一个妈妈！”

“就是！

就是！”

周围人听了他的话，腰杆子又硬了起来。

更有一些博主纷纷开起了直播，吸引了各种网友水军来骂我，说我用这种残忍的方式，以牺牲自己女儿的代价报复婆家人，就是不得好死！

还有人拿着自己吃剩的香蕉皮、饮料罐就朝我身上丢。

一时间，我成为了被众人唾弃厌憎的众矢之的。

嫂子见状，松了口气，又露出嘲讽的笑容，讥笑道：“弟妹啊！

其实婆婆管教你也是为了你好。”

“谁叫你生不出男孩呢！”

“你一直生不出男孩，弟弟这一脉没有后，不怪婆婆着急。”

“打你骂你也是问过算命先生的，说是母亲过得越苦，越有男胎缘，毕竟男孩都会保护妈妈嘛！”

“不过照你这样对自己的孩子，怪不得生不出儿子！”

闻言，我微微一笑：“嫂子说得对啊！”

“嫂子一举得男，肯定比我有经验。”

嫂子洋洋得意：“那是自然。”

我继续道：“毕竟嫂子是亲手杀过女孩的。”

“自然不会再有女胎敢进嫂子的肚子里！”

我此话一出，众人朝我丢垃圾的动作又都止住了，纷纷震惊地看向嫂子。

而嫂子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脸色发白，心虚地结巴道：“你你你胡说什么呢？！”

“妈！

我看弟妹是疯了！

咱还是赶紧把她送去精神病院吧！”

婆婆的表情也有些愕然。

她连忙给老公使了个眼色，老公一把把我扛起来放在肩上就要强行把我带走。

可我却不慌不忙地笑了。

因为下一刻，马戏团所有出入口全部被封。

一批批警察涌了进来，为首的正好堵在我们身前，严肃地问：“是谁报警说有人虐杀儿童？！”

婆婆脸色一白，看向嫂子。

嫂子惊慌地连连摇头，又看向老公。

老公沉着脸，一言不发。

我却深吸一口气，把手臂高举，红着眼睛，掷地有声地大喊道：“是我！”

“是我报的警！”

警察见状，先喝止老公把我放下，然后带上来一人，是刚刚表演的驯兽师。

驯兽师吓得哆哆嗦嗦地，一直在那自言自语说：“跟我没关系！

跟我没关系！”

身旁有人不满地说：“你们抓他干嘛？

赶紧把这个贱女人抓进去吧！

我们都看见了！

就是她把自己的女儿丢进训兽笼的！

她就是杀人凶手！”

“真是没见过这种人！

居然报警自己抓自己！”

“呵！

这女人真是病得不轻啊！”

警察皱眉问：“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公和婆婆都低着头，一眼不发。

嫂子突然从背后推了我一把，语气里带着点心虚：“是她！

她把自己女儿丢进训兽笼了！

孩子已经被老虎咬死了！”

连驯兽师也突然清醒过来，一口咬死：“对！

对对！

就是她！”

见状，警察的目光看向我时，我却微微一笑，高喊道：“你可以出来了！”

众人皆一头雾水，不明白我到底在说什么。

可下一刻，一个西装革履的老人从观众席中站了起来。

而在他站起来的同时，驯兽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团、团长……”他哆哆嗦嗦地看着眼前的老人，老人看着他，满脸失望：“孽障！

还不快把事实真相说出来！”


04“是……”驯兽师浑身颤抖得剧烈。

他环视了一眼众人，最后把目光放在嫂子身上，咬了咬牙，认命一般地说：“是她！”

“是她教唆我这么说的！

包括讨彩头、让白虎饿几顿……我们马戏团确、确实一直都有这种惊险的表演，但是如果提前把白虎喂饱了，就、就不会咬人……都、都是她！”

“她说她有人脉，能让我当团长，所以……所以……”可没想到，嫂子竟猛地上前打了他一巴掌，气得直喘粗气：“你胡说！”

“你是不是被郭彩霞那个小婊子收买了所以污蔑我？！”

她又恶狠狠地看向我。

可我却不慌不忙地从包里拿出一沓照片，甩到了她的脸上，冷声道：“是不是污蔑你自己好好看清楚！”

照片飘飘洒洒，全是嫂子和驯兽师私下交易被拍到的证据。

还有一卷录音，有些模糊，却能听出是嫂子的声音。

她说：“那个贱蹄子生的小贱蹄子，居然敢跟我儿子抢奶粉喝！”

“你把那老虎饿上几天，到时候我借机起哄，再装作不小心的样子把那小贱蹄子丢进去，哼哼，到时候郭彩霞那个贱女人还不得哭死哈哈哈！”

录音传到现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众人看向嫂子的眼神都变得古怪厌恶起来。

嫂子震惊到脸色惨白，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嘴唇都在颤抖。

她的目光又冷了下来，嗤笑道：“郭彩霞啊郭彩霞！

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可你明明知道我的计划却不揭穿，甚至亲手把自己的女儿丢进笼子，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老虎咬死，就是为了害我？！”

“我和你之间，就算是两败俱伤又怎么样！”

“一个小丫头片子，死了就死了！”

“只要婆婆他们不追究，我就不会坐牢！

可你，却永远失去了你的女儿哈哈哈！”

我却笑意越深，看着她的眼神像看马戏团的小丑一般：“谁说死的是我的女儿？”

嫂子闻言，脸色一白。

我却淡淡地说：“刘玉凤，当初你害死我第一个女儿的时候就该知道。”

“你会有报应的！”

“而她的死……”我指向笼子里的那滩血，笑得癫狂：“就是你的报应！！！”


02“郭彩霞你疯了是不是？！”

婆婆当即红着眼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她的身形颤抖地像秋日里的落叶，气得几度说不出话来，只是痛心疾首地看了看场上的血迹，又更加怨恨地看向我。

“我、我们老王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这么多年你嫁过来，我们给你好吃好喝好穿，你生不出孩子也从不怨你。”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你自己的孩子？！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啊！”

婆婆边质问边扑进嫂子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老公站在入口处，看着眼前的一幕，呆若木鸡。

过了好久，他才像是发疯了一般地冲到场边，拍着栅栏边哭边大喊：“女儿！

我的女儿啊！”

工作人员把他带离现场，他又拼命挣脱开，跑到我的眼前，对上我平静的目光，怒气涌上心头，亦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表情既心痛又不解：“你！

你为什么！”

“我不明白！

她可是你的女儿啊！”

“她是你十月辛苦怀胎，顺转剖最后才生下来的女儿啊！

作为一个母亲！

你怎么忍心啊！”

我平静地看着他，一本正经道：“是嫂子说的。”

老公立刻把目光转向了嫂子，嫂子被看得一激灵，急忙解释：“不是！

我就是开个玩笑！

正常人怎么可能真的把一个刚满月的小孩子拿去当什么彩头啊！

真的跟我没关系！”

说着，她又可怜兮兮地看向我：“弟妹啊！

是不是嫂子哪里得罪你了？”

“就算嫂子有不是的地方，你也不能拿自己的亲生女儿撒气，再把罪名都怪到我的头上啊！”

周围人有看不下去的，义愤填膺地帮她说话：“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冷血无情还无理取闹啊？！”

“自己把自己的女儿丢进了训兽笼子里让老虎咬死，还要反咬是你嫂子的错？！”

“大兄弟！

我刚刚就坐她们旁边！

前因后果我都听清楚了啊！

你嫂子不过跟你媳妇开个玩笑，你媳妇就上纲上线成这个样子！”

“要我看，她就是个潜在的暴力分子！

迟早把你们全家杀光！”

“对对对！

赶紧报警送监狱吧！

这种人，连自己的亲女儿都杀！

就该让她牢底坐穿，生不如死！”

一人提议，大家都起哄起来，一同大声嚷着要把我送进监狱，要把我枪毙，要让我受最严厉的折磨，最痛苦的刑法，被最恶心的人强奸。

可听着这些，我不但不怕，反而微微笑了。

婆婆他们却一改愤怒，没有应和，而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谢谢各位的仗义执言！

但是这毕竟是家事！”

“她再怎么说，也是我们王家的儿媳，不管犯了天大的错，我们还是不忍心。”

“不过请大家放心，我们把她带回去，一定会严加管教的！”

说着，婆婆和嫂子两个人各拽住我的一只手就要拉着我往回走。

众人纷纷感慨：“真是好婆婆、好嫂子啊！”

“真是个好婆家啊！

就是这个女人太不懂得珍惜！”

可我却奋力把二人挣脱开，随后，当着众人的面，脱掉了我的外套。

我在里面穿了一件单薄的背心，手臂露了出来，上面遍布触目惊心的腥红伤痕。

这些伤口有新有旧，旧的已经陈年结巴，新的甚至还在隐隐渗血。

见到这一幕，婆婆他们倏然脸色一白。

而周围刚刚发声指责我的人，却又全都闭上了嘴。